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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B版:书香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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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的《日日》,到底在写什么?

花似锦,柳堆烟,莺弄簧,仿佛一切都到了最美的时刻,就连那飘忽的游丝都摇曳着春的风情。

突然想到牡丹亭那句,“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这一线春光,足以让人沉醉。

一千多年前的某个春日,李商隐漫步在灿烂的阳光下,也看到了空中飘转的游丝,顿生羡慕之情,随口吟道:“几时心绪浑无事,得及游丝百尺长。”

本期,一起来读李商隐的《日日》:

日 日

唐 李商隐

日日春光斗日光,

山城斜路杏花香。

几时心绪浑无事,

得及游丝百尺长。

“日日”,不过是截取开头二字为题,实际上,这仍然是一首无题诗。我们所熟知的《锦瑟》诗,也属此类。

前面说过,表达某种难言的隐痛、苦涩的情怀、莫名的惆怅,或者某种不想对人说的心事,都可以无题诗的形式记录下来。因此,不须纠结“日日”与全诗的主题有何关联。

“日日春光斗日光”,即春光和日光每天都在争斗,争斗什么呢?不过是比谁更烂漫,谁更久长,谁在春天占的分量更重。它们为了一决高低,仿佛日日都在竞争,这一竞争把一个繁华热闹的春天呈现在了读者面前。

赏春之余,我们不禁在想,到底是谁胜了呢?春光随着时间(“日光”)的推移,明媚鲜妍日胜一日,可到了极点,又朝着“绿肥红瘦”的衰败景况发展,自然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

或者,李商隐的忧伤便在于把“春光”与“人生之青春”等同对待。

次句“山城斜路杏花香”比较写实,把春光具体成“杏花”,杏花白则清新淡雅,红则妩媚浓艳,完全撑得起春天,故春天有“杏花天”的别称。“山城斜路”表明诗人在山中漫步,正因如此,他才会看到百尺长的游丝,发出“几时心绪浑无事,得及游丝百尺长”的感慨。

“游丝”,蜘蛛或其他昆虫所吐的细丝,多垂于树下,经风一吹即摇曳不定,忽而明亮耀眼,忽而又消失不见。对此,诗人们颇为钟情,称晴天的游丝为晴丝(“晴丝千尺挽韶光”),称秋天的游丝为秋丝(“青虫相对吐秋丝”),并对之倾注了复杂的情感。

李商隐羡慕游丝的“浑无事”,随风而动,自由自在,没有挂碍,没有烦恼。羡慕归羡慕,他是学不会的,人世间有太多他甘心耽溺其中的东西,明知了无益处,却还是那么义无反顾。李商隐,包括很多诗人所共有的那种“痴”劲,也正是他们的可爱动人之处吧。

(来源:阅读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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