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华

听说在库伦旗库伦镇辖区的科尔沁沙地深处有个天鹅湖，环境优美，就是路十分难行，非得好的越野车不可，我十分向往而又抱憾。欣喜，今年仲夏，应朋友之邀同往。那日午后四时左右，避过一天中最为炎热的时刻，几个人乘坐一辆四驱越野车从库伦镇出发沿库开公路北行。

车上边聊边赏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公路两侧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各田块的玉米像约好了似的，没有一株掉队，皆一人多高，整齐划一如同威武战阵，田地外围的树木又如同猎猎旌旗，目之所及，这般良田足有千亩。穿过良田，公路两侧又出现成片杨树、柳树、榆树，枝繁叶茂，竞相生长，车行其间，宛行林区。又走了一段路，两侧忽然明朗开阔，一座百十来米的长桥横跨眼前，桥下溪水东流，蜿蜒曲折，波光粼粼。溪流两侧滩涂上灌木、水草丛生，并与山上树木相接。良田、溪流，很难使人相信这里毗邻科尔沁沙地。车过大桥，先是临路一排杨树、柳树，这排树之后都是松树，以几十米的宽度在公路两侧向北延伸，俨然是公路的守护者。这时，我的视线越过松顶看到远处的沙坨子，知道已经进入科尔沁沙地，脚下的公路如黑色的绸带在沙地中向北飘去。

在公路上行驶20多公里后下路向东北方向驶去，先是走由公路到沙土路过渡的简易沙石路，不久便是土路了。说是路，无非是在软软的沙土上留有深深的车辙而已。车行一会儿便似乎与世隔绝，举目远望，到处是高高低低的沙坨子，没有房屋，没有路人，手机信号十分微弱，时有时无。车子上下颠簸，东西摇晃，常常是“低吼”前行，黄沙飞速甩向身后，一路留下两道深深的印痕，我们死死抓住车门上的把手生怕被甩出车外。

车子艰难前行，忽见左前方枝叶稀疏的柳树上落有两只斑鸠，车开近后便向前飞去，和车同行，前面竟然又冒出来好几只，结成了小群，在车附近以低飞慢飞的方式表达着它们的欢迎。地势平缓下来，远远的有大片黄色映入眼帘，这就是令人郁闷的明沙，明沙上已有规整的方草格子，这是人类的杰作，走到近处，但见每个草格中都有一株长着几片叶子的幼树，将来它们定会枝繁叶茂。我不禁想到战天斗地的库伦精神，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面对水土流失严重、森林覆盖率只有百分之三的严峻形势，库伦旗委确立了走生态发展的思路，在老书记巴彦孟和的带领下植树造林改造环境。一任接着一任，一代接着一代，库伦人植树造林的脚步没有停歇，现在库伦旗的森林覆盖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四（含灌木）。

车子进入低洼处，眼前一亮，出现了两个水泡子，目测大的最大直径百十来米，小的二三十米，水面周边潮湿处，长满了小柳树、芦苇等绿色植物，有两三只鸽子般大小的黑色长腿水鸟在浅水处觅食，这是大自然的奇迹，更是大自然的馈赠。

车子继续前行，向着沙地深处，又看到了多处草方格子，朋友介绍说，这样治沙大的一片过千亩，今年治理了三万多亩。又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子，也都有水鸟静静地守候在那里。

车子终于停下来了，前面出现足有千亩大的水面，朋友说这就是天鹅湖。我们迫不及待地奔向湖边。这是个不规则的近乎圆形的湖面，湖面南北略长，西南处有些凹进，并由高沙坨子挡住视线。湖面上可不似先前仅有几只小型水鸟驻足，而是有数百只的黑色鸭类自由自在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静谧，几十只为一群朝着一个方向慢慢游动。不时有鸥鸟在湖上忽上忽下地飞着，离湖面很近，几米之内，它们飞着飞着猛地俯冲水面啄食再起。临近东岸的湖里有一棵高树，扛不住湖水的浸泡叶子全无，而这正好又给大型水禽鸬鹚提供了歇脚的地方，有五六只鸬鹚在树枝上休憩，时不时梳理一下黑色的羽毛。鸬鹚一会儿上树，一会儿下水，无拘无束，根本不受我们的惊扰。湖的西北方向靠近岸边有二十几米长的一条高高的蒲草带，蒲草的翠绿十分显眼，提醒来人这是“水乡”。岸边俯视，近岸湖水清澈干净，没有一丝尘垢，里面生长着一些细枝小叶不知名的草类，离岸一两米远水色开始变得墨绿，湖水深了下去。

沿着湖岸观赏一阵，又乘车向北又向东绕湖而行。再看湖的西、北、东三面，黄沙已被方草格组成的巨网所束缚，庇佑着湖水。方草格内有杨树、榆树、山杏树的幼树，闭目遐想，若干年后杏花满山、绿树成荫，带着亲朋好友再来此该有多么惬意。

车绕南岸向西北返程，朋友说这是另一条路。这条路所经之处先是坨沼地貌，有树有草，少见明沙，又看到几处水泡子，还是那样清澈明亮。车行慢时看到近处生长着成片的二三十公分高的麻黄草，这种草既能入药又能固沙。朋友介绍这里的草药还有柴胡、苦地黄等种类。路途不远景致渐变，地势相较平缓，路两侧出现了多样树木，有山里红，枝叶茂密，绿色的果实挂满枝头；还有枫树，只不过来早了，若在霜后定会看到一片火红；也有枝干粗壮的蒙古栎、槐树、榆树……树荫下有嫩绿小草。朋友说此处还有菩提树，我顿时振奋。今年春季在资料上看到库伦旗有古树小叶菩提树群落，有一株已有1200年的树龄，想看看但始终未成行，今天竟然不期而遇。车停下来，朋友告诉我眼前几棵树形壮美的便是菩提树。近前观察，树的主干呈现灰白色，树皮没有什么褶皱，十分平滑，给人以坚硬之感，树干底部几条根须牢牢深入地下，可抗狂风的吹摇，树冠如巨伞，椭圆形的叶子为其涂上了绿色。传说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菩提树被赋予了智慧的意义。看着菩提树似乎触摸到远古的文明，先民们埋下种子，浇上天鹅湖的水，发芽破土，经年累月，终成大树。每逢节日，树林中欢聚，饮着马奶酒，欢歌起舞，虔诚祈福。车又前行，朋友说这里是敖伦林场，如果徒步往深处走风光无限。

天鹅湖一行虽说很累，但却享受了自然风光，让我回味无穷。我想天鹅湖不仅仅是人们称谓的那个大湖，而是以它为中心周围大小水面组成的群落，历史上它们可能融为一体。在这浩瀚的沙地中，它们如同天鹅一样圣洁，充满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