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B版:副刊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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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兰花开

□由焕章

我的家乡在奈曼旗治安镇六号村,东接开鲁,南与科左后旗和库伦旗接壤。耕地南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子,岁已暮年的我和童年的伙伴又站在这片大草甸子上。

六月的风微微地吹着,湛蓝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悠悠地荡来荡去,如同一幅美丽的风景画,那种干净、清透、和一尘不染顿让人神清气爽。

而让我格外动心的是眼前那一片片、一丛丛的马兰花,此时开得正旺,一片蓝莹莹花海似一幅被临摹的油彩丹青。还没有走近,一股淡淡的花香已经扑面而来,好香啊!花香飘过鼻翼,进入鼻孔,沁入肺里,好不惬意!

这是多么美丽的花啊,这薄薄的被风一吹就几乎撕破的花瓣,这一群群如同跃跃欲飞的蝴蝶一样轻灵摇曳的精灵,组成的这片花海直通向天边,像天空有意抛下的一条玉带……

伙伴见我看得如醉如痴,就调侃我:老了老了,咋还对花这么感兴趣?我没吱声,递给他一支烟,继续着我的思绪。

马兰花,你到底是蝴蝶还是花呢?如果是花,你为何要做起飞的样子?如果是蝶,你可会沿着这条天路飞出草原?难怪唐朝大诗人李白曾写过一首《孤兰生幽园》赞叹它:“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诗人舒芬也写过一首《马兰花》:“金气棱棱泽国秋,马兰花发满汀洲。富春山下连鱼屋,采石江头映酒楼。”虽然他们写的不是科尔沁草原上盛开的马兰花,但和这里的马兰花如出一辙,让人感叹。

其实,马兰花最早嵌入记忆的还是在小时候,我的家乡人称它为野马莲。它虽然是草,但是,牛羊不吃。到了春季开花的季节,它才有了欣赏的价值。浅蓝色的花,窜出了叶丛,乍开的几个花瓣,开得独特别致,是花,如蝶,在风中轻荡,别有一番韵味。

我和伙伴都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我们在这草甸子洗澡的事——

那年的一个星期天,我们一群小伙伴到这片草甸子来玩,恰好草甸子旁边有一条小河。我们就脱光衣服下河洗澡。等我们玩够了出来后,发现我的伙伴不见了。我们站到河边大声喊他的名字,远处,伙伴在河里露着半个小脑袋挣扎呼救。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一位大叔正好骑马路过这里,我们就急忙跑过去向他求助。这位大叔立刻就跳下马来,脱下靴子和长袍一下子跳入水中把伙伴救了上来。大叔用生硬的汉话问我们是哪个村的,然后把伙伴轻轻地扶上马背送回了家,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位救人的好汉是库伦旗的蒙古族大叔。

野马莲的优势在于它的随性,撒下种子它便开花;也有它的韧性,任凭风霜雪雨,它依然活得潇洒。眼前的草地里就这么开着一朵朵的马兰花,带着珠璨的紫色,潮润如绸锦。这一片片晕紫的颜色,让人心情愉悦,我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所有时光。

在生产队时期,各家各户除了吃粮,烧柴也是大问题。那时常去治安公社南部的东胡斯台嘎查和沙巴敖嘎查捡牛粪。那里以蒙古族居多,牧民散养的牛群都集聚在一个沙窝坑里,抱团取暖。我们说是捡牛粪,倒不如说是去装牛粪。寒冬腊月,我们坐上老牛车,走二三十里地,就一个沙坑一个沙坑地装。等装满了一大车后就打道回府。每天早晨一两点出发,到下午五点多钟才能走到家,每年冬天都得和小伙伴们结伴干一个月左右,才能解决一年的烧柴。偶尔遇见蒙古族牧民,他们也只是冲我们笑笑并不阻止,可见蒙古族兄弟的善良和古朴。

马莲花又名马兰花、蝴蝶花、蝴蝶兰。马莲花又含有宿世情人的寓意,所以一些地方又称马莲花为英台花。它的生命力极强,不怕风吹雨打;不论是人踩,还是车压,它都顽强地生长着。它极为普通,无法登堂入室,但我尤其喜欢,觉得马兰花沉静,不张扬,那么独特、那么别致。

前几年,治安镇举行那达慕大会。主办方不仅邀请了能歌善舞的蒙古族牧民参加,也邀请了许多汉族同胞。那些穿着长袍的蒙古族小伙和姑娘跳起了安代舞,一曲结束,汉族小伙和姑娘们就喜庆出场,扭起了东北大秧歌,蒙汉民族一家亲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更为有趣的是,西装革履的汉族小伙居然手捧着马兰花走向心爱的蒙古族姑娘,单腿跪地求婚,而那些剽悍英俊的蒙古族小伙也同样手捧着马兰花走向他们中意的汉族姑娘。在辽阔的内蒙古草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蒙汉一家的美好姻缘,真真地让人感动,不由得心生祝福。

我顺手采下一株马兰花,拈于手中细看,放在鼻前轻嗅。蓝白相间的花瓣,或浓或淡的香气,简直就是大自然对草原的恩赐。我赞赏马兰花的坚韧不拔、自强不屈的意志;赞赏马兰花平淡普通的顽强性格;更赞赏马兰花荣辱不惊的品德。但我更要赞美这片连接蒙汉一家亲的花海,也许这就是民族团结的象征吧!

马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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