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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高地的歌者

——记诗人王磊

本报记者 康桂君 王利平 阿力玛

编者按:

王磊,生于1928年,山东聊城人,1944年参加新四军,1947年5月15日加入中国共产党,195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国家一级作家,著名诗人。

王磊历任内蒙古人民出版社文艺组长,《草原》杂志社诗歌编辑,《科尔沁文学》主编,哲里木盟文联副主席、党组副书记,哲里木盟文联名誉主席。离休后,他放弃安逸,定居乡村,创作出了大量歌颂新农村建设、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 2018年,他荣获首届通辽市科尔沁文化政府奖——特殊贡献奖。2019年,荣获中国作家协会颁发的“从事文学创作70周年”荣誉证书。

王磊与广大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他为人民写诗,为时代放歌。他言传身教,尤其注重扶持基层农牧民作家,在繁荣少数民族地区文艺创作、促进民族团结进步等方面作出了卓越贡献。

为进一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引导全市各族人民牢固树立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全方位建设模范自治区,本报今天刊发诗人王磊事迹,引导激励广大党员干部、文艺工作者扎根基层、扎根生活、扎根人民,团结各族群众奋力开创各项事业新局面,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

秋日,黄昏,太阳从天边慢慢地沉下去,火红的晚霞在林中、田野、场院间弥散。此刻,他盘着腿端坐在炕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他的身边,散落着一摞摞书本和大大小小的药瓶。他的体重肯定不足100斤了,眼睛看不清了,耳朵背了,手也不听使唤,从衣袖和裤筒里伸出来的胳膊腿,像麻杆一样纤细得让人心疼。

他就是响当当的通辽文坛泰斗吗?他就是写出《大刀歌》《七月,拒马河》名噪诗坛的歌者吗?他就是著名诗人王磊吗?

日薄桑榆,见者嗟叹英雄迟暮!

离休后,王磊放弃故乡江北水城的安逸,决意把自己的余生交给科尔沁这片土地。如今已经95岁高龄的他疾病缠身,“被困”一隅,但他心灵的视野从无藩篱,始终惊涛翻涌。

躺下,坐起,再躺下,再坐起,思考,再思考,推敲,再推敲,然后,口述出一篇篇诗文。他就像一尊不屈的战神,纵然遍体鳞伤也绝不服输,岿然不动地守卫着疆土。

他说:“一个作家,一旦放下手中的笔,那就宣告他艺术生命的终结!”一本湖蓝色封面简装的《诗人王磊散文和诗》摆放在炕沿上,这是王磊不久前整理完成的诗文合集与回忆录。

一套书,容纳不了王磊一生经历的风风雨雨,更多的内容,被写在草原,写在了人们的心里。

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地衰老下去,像一株枯朽的老树,但他思维的枝叶依然滴青流翠,激情的火焰仍旧时时喷薄,而且,越到暮年,其情愈殷,其心愈烈,殷殷似血,烈烈如火。他用颤抖的手,捧出自己滚烫的心,向这片土地奉献着最后的真诚……

命运多舛不坠志

三间瓦房,两幅字画,一架藏书,名曰“瘦园”。

这是距通辽市区10多华里的坤都庙村王磊的家。他已经在这里居住了26年。

1996年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强调,要调动农民的积极性,坚持两个文明一起抓,促进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农民收入增加。看完这条新闻的王磊,一根根筋饱胀的都是热血。他兴奋地说:“我要去农村盖上几间房,在那里搞文学创作,打造乡村文化阵地,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加把柴!”

听闻他的想法,好友反对,家人更是极力阻拦。“快70 岁的人了!又有心脏病,农村生活环境差,再说医疗条件也不如城里……”

他说:“我从小生长在农村,参加革命后又战斗在农村,新中国成立后,支边在农村。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是时代赋予每个文艺工作者的责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不到乡下又到哪儿去呢?”

诗人的追求,始终是与国家和社会的需要紧密结合的。

王磊,生于1928年,山东聊城人。9岁时,家乡沦陷于日寇铁蹄下,他与父亲踏上逃亡之路。16岁时参加新四军,成为一名革命战士。新中国成立后,他幸运地考入武汉中南工农速成实验中学,文学女神的垂青,让他在武汉诗坛初露头角。1954年,他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与刘绍棠、林昭、张元勋、沈泽宜等才子共同演绎了新中国文坛灿烂星空。

一个老新四军、著名诗人,离休前是原哲里木盟文联副主席,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传奇人物,离休后竟然选择塞外孤村,以年迈之躯引领乡村文化建设,一时间成了坤都庙村的头条新闻。

然而,王磊出了名的性格耿直,无论当干部还是搞创作,他有自己的原则,绝不盲从。他说,作家走一次农村,住上一年半载,那不叫真正深入生活。他拿出两万多元积蓄,在村民们的帮助下盖起了三间瓦房,名曰“瘦园”。就这样,王磊搬到了坤都庙村,来到了人民中间。

瘦园,名虽雅致,实则清苦。一进门便是锅灶,里屋是土炕,炕上放着小方桌,夏天蚊蝇乱飞,冬天水缸结冰,取暖要靠土炉子烧煤。

一位哲人说过:“爱别人的人发现自己的门总是敞开的。”

“瘦园”的门总是敞开的。文人墨客,附近的村民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王磊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别人受穷。能让村民过上幸福的生活,是他最大的幸福。

坤都庙村是一个城乡结合型、多民族聚集的贫困村。王磊刚来时,不仅荒芜,而且颓废。村集体经济薄弱,村民生活水平普遍较低,不少人家吃饭都成问题。小村毗邻发电厂和铁道线,靠山吃山,村中有的人打起盗窃的歪心思。

春天来了,总有村民买不起种子、化肥,王磊知道了就会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解村民燃眉之急;有一次,村里一户农民的两匹马丢了,哭得死去活来,王磊听闻此事后掏出1300元,让他再买一匹马;村里有两位劳教释放人员,王磊经常同他们谈心,见他们生活困难,就买来了大米、白面送上门;还有一位村民,跑到电厂偷铁,被抓住,他要卖青苗交罚款。王磊找上门,一通批评教育,最后自掏腰包,替村民交了罚款,还掏钱给青年人买了一辆“神牛”,让他自食其力;村民曹凤芝借了 300元钱,为了按时还款,她借了高利贷。王磊听说后,急忙赶到曹凤芝家,对她说:“你讲诚信是对的,但也不能借高利贷,这 300 元不用还了。”说完,他又拿出 300 元,让她拿去买化肥;村民刘普有一定的养牛经验,王磊支持他 1.5 万元养牛,很快,本钱挣回来了,刘普也成了村里的养牛大户……这些年,他在坤都庙拿出了十多万元用来帮助农民。

此情此景,恍若岁月倒流。村民们不知道,王磊与乡村千丝万缕的羁绊早已在多年前悄然结下。

那是1960年,当时国家经历着空前的经济挫折和全面的饥荒。命运之神冥冥之中,悄悄地给时年32岁的王磊安排了另一条道路。在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干得风生水起的他被下派到哲里木盟茂林公社胜利屯大队担任党支部书记。

从首府的文学殿堂一竿子扎到偏远小村,挑粪、锄地、砍柴、喂猪、赶马车……繁重的体力劳动让王磊饱尝艰辛。一个内心没有坚定信念的人,在那段特殊的岁月里是很容易被击垮的。然而,正是这段苦难的时光,让他记住了乡愁,也培育了与农民之间的深厚感情。

当时胜利屯大队有百八十户人家。农活累不说,连肚子都填不饱。每人每天只能配给二两八钱的粮食。上顿不接下顿的粗糠高粱米粥,实际上是清可见数的米粒熬成的米汤。每天,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常常让他想起童年时与父亲的逃亡之路。

强者与弱者之间唯一的差别,只在于信念是否坚定。

“既然要扎根人民、扎根土地,我就要从这个泥土里长出来,就要把以前所有的东西彻底改变!”在胜利屯,他和农民一样,冬天他戴个毡帽,夏天戴个草帽,抿裆裤、纳底布鞋。白天,他在地头跟村民一起铲地,晚上叼着旱烟锅开会聊天,坐在热炕头上与农民一起海阔天空。谁能分辨出他竟然是个诗人?

当年为了战胜自然灾害,让老百姓填饱肚子,他带领村民成立“青年突击队”,起早贪黑开荒种地。那时他行政十八级,每月有七八十元的工资,但在胜利屯的几年,他把所有的钱都送给了村民。为了帮助村民,有时直接把衣服脱下来相送。

当时,王磊的家就是村干部的“会议室”,王磊自己不仅是“百事问”,更是“百事管”。村干部工作中遇到难处,就来找王磊出主意;庄稼人遇到烦心事,总爱跟王磊掏心窝地倾诉一阵子;谁家办个红白事或者生病就医,也来找他借钱救急,甚至两口子闹矛盾,也来找王磊论个孰是孰非……王磊总是来者不拒,全力相助。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那段特殊的岁月,淳朴的科尔沁农民也给予了王磊最大的善意,这点点滴滴的温暖足以让他感念一生。

那是夏日的一个傍晚,王磊收工回来,看见村民王大爷正在门前等他。“我有事,到我家去一趟。”到了王大爷家里,只见老人从扣着的小盆里掏出了五个鸡蛋,小心翼翼地捧给王磊,小声地说:“孩子,趁热乎,你快吃了吧。”王磊急忙走上前,托起大爷那双饱经沧桑的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那是勒紧裤带过日子的年代,每人每天只能吃到二两八钱的粮食,这五个鸡蛋太珍贵、分量太重了,那是胜利屯村民沉甸甸的、滚烫的心呀!”讲起当时的情景,年近百岁的王磊依然热泪盈眶。

他说:“内蒙古50年风风雨雨,也曾百感千思。但,总有一缕理不清的情怀,令我放它不下。像春风吹动草浪,年轻的我扑进了内蒙古的心怀。她扶我上马,教我驰骋天下,和蔼地告诉我,雄鹰飞去多远,影子总投在草原上。”

可以说,草原母亲的乳汁不仅哺育了王磊的身体,更哺育了一个诗人悲悯的灵魂。

落日长河恋草原

“无我”和“奉献”似乎是贯穿这位老革命战士一生的精神。诗人贾漫曾这样概括王磊,“此心无日不在行军”。是啊,一个行军途中的人,官位、金钱、地位……又有什么用呢?

1958年,王磊从北京大学毕业后,为了成全同窗与恋人的团聚,他甘愿放弃留在北京市文联工作的机会,与同学调换来到了内蒙古。在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任文艺组组长期间,出版社计划给他出书,他跑前跑后地“做工作”愣是把自己出书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在通辽工作期间,遇到涨工资“僧多粥少”,他把名额让给工资低的人;单位分福利房,他把指标让给了同事。即便是评职称,大家竞争激烈,他却“主动让贤”。就这样一让再让,直到1990年,王磊才被评上国家一级作家。

最让家人难以接受的是,到了晚年,儿女们盼望他落叶归根,老伴也以分离做要挟,甚至将他接回聊城,却未能留住他的心。

那是2003年,儿女以探亲为名把王磊接回故乡聊城,原以为在老家住上一段时间,适应了舒适的生活,他定会安下心来。不料,这期间,王磊突然发病,住进了医院,被确诊为脑血栓,他的半个身子偏瘫,大小便不能自理,所幸治疗及时,捡回一条命。

病床上,想写点什么,想看点书,此刻都成了奢侈。他鼓励自己:要从水面下八分之七的冰山中汲取力量。让生命的美丽绽放,恢复往昔的健步如飞,期待生活的春天的到来。

住院的日子枯燥而漫长,不知不觉地气候开始转暖,植被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王磊的心情像窗外的花花草草,萌动着,翻腾着,血管里的血液也是似乎涨潮了,一个念头时时刻刻出现在脑海,我要回通辽,我要回坤都庙,我要回瘦园!那里的乡亲们在召唤我,我不能待在这里。多住一天,就是惭愧,就是内疚!

终于盼来了出院,回家后家人照料更加无微不至,王磊却心不在焉。他最大的痛苦是,他创作不了了,仿佛自己的语言枯竭了。“养鱼要活水,创作要生活”。他更多的生活是在内蒙古度过的,更多的朋友、更多的经历都在科尔沁草原上。他离不开那片土地,离不开那里的人们。他的孤独和寂寞,他的焦虑与暴躁,老伴王秀真看在眼里,她知道,聊城是他的故乡,但是,他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王磊患病的消息传到通辽。坤都庙村的村民、他的同事、朋友、学生都纷纷打来电话问候,他的老朋友王金堂得到消息后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赶到聊城。

王金堂此行帮他办理了异地就医事宜,并联系了聊城市文联,希望日后多关照这位老作家,让他有机会参与文学创作活动。“这里条件这么好,你就在老家安心养着吧!”

夜深了,来探望的亲友都散去了。

窗外,月明星稀;室内,一片寂静。房间内,只剩下王磊和老伴王秀真两个人。看着又新长出的丝丝白发和每天不时忙碌的身影,王磊心头一颤。此刻,一个靠在床头,一个坐在床沿。一阵沉默之后,早已看透王磊心思的老伴王秀真终于忍不住了。“乡下的生活条件太糟糕了,你这瘫痪的身子,哪能受得了呢?”

眼前的丈夫骨瘦如柴,已无缚鸡之力。王秀真目光湿润润的,声音微微颤抖。王磊一向善于做思想工作,同志之间的矛盾,村民之间的纠葛,是是非非,他往往几句话就能化解,他那颗善良宽宏的心能融冰化雪,能使塞外荡起春风,能使荒漠萌发绿荫,可是面对自己的老伴,他却口滞言涩,木讷的不知说啥好……

这些年的漂泊,家对于他,就是一个驿站。

回想上世纪60年代初,他在胜利屯支边时,她跟着他住进老乡家。村民家没被子,他让妻子把自己的被子,剪掉一半相送,那可是她的嫁妆啊;每月的工资,不是给生产队买书籍,就是捐给困难户,她毫无怨言;回城后,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无暇顾家,就连房顶漏雨,她也是一个人拎水拌泥,登梯子去修补;她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大四个孩子;再想想他这次患病住医院,60多岁的她昼夜陪伴,两个多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他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痛。

无情未必真丈夫!

王磊沉默一阵,眼里泪花晃晃悠悠,他强忍着。“秀真,这一生跟着我,真是受苦啊!”一句话,妻子瘦削的肩膀抽搐着,眼泪从她那张发黄的苍老的脸颊流淌下来。她是一个勤劳、豁达、知书达理的女人。原以为晚年相依,现在丈夫又要远行,山高水阔路遥,何时再相聚,怎能不让人悲伤痛苦?

“秀真,别哭啊!”这个倔强的山东汉子的感情很脆弱,见不得别人流泪。他爱家庭、爱妻子、爱孩子、更爱文学事业。而他只能用一己的牺牲来化解这种矛盾,从而和谐地奏响一曲曲高亢激越的生命乐章。

“我早说过你不是普通人,你在内蒙古支边了50年,那里有你依恋的基础,有一天你失去生活能力的时候,想回聊城,我就接你回来……”

看得出,老伴王秀真是打心眼里心疼并牵挂王磊。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能写!只要能为人民而写!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艰苦、疾病、委屈、一切!

老伴开始为王磊收拾行李。洗得干干净净的秋衣秋裤,新买的保暖内衣内裤,还有一件棉马甲,一沓纯棉线袜子,一个暖水袋……

无声无息的夜。

思绪烦乱的夜。

痛苦毕竟是痛苦,痛苦不等于怨怒,她的信念还未倒塌,她对丈夫的理解和支持的力量,还在血液里奔腾……

此刻,窗外满月一轮,满庭清辉。夜风飒飒吹来,带着料峭的寒意。一树枯叶离离索索,奏响凄婉悲壮的声韵。

拼将夕阳献苍生

老朋友的聊城之行加剧了王磊对通辽的思念,他一刻都不能耽搁,王金堂前脚刚走,他隔天动身,由儿子驾车绕过济南,行程3000公里,披星戴月赶路,回到了草原。

那一日,坤都庙村热闹极了。远远近近的村民,上百号人排成长队,有的带着鸡蛋,有的拎着两瓶酒,有的送来最好的旱烟叶……

又看到村庄里升起的袅袅炊烟,老黄牛的哞鸣声从远处传来……重返这片土地,又怎能不使他心潮澎湃,激情浪卷,他选择了科尔沁草原,科尔沁草原也选择了他,这种“双向”选择,又将使他的生命绽开何等璀璨的火花?

回到坤都庙村的王磊,哪顾得上疲劳,他的一颗心被激情燃烧着,他的思绪和情绪犹如临战前的亢奋。

“写作是党和人民交给我的任务。我身体瘫了,脑袋没病,还可以继续创作。我要追赶大潮,引吭高歌……大潮,乃富国强民之大计。我怎能放马南山?战士又怎能活着倒下!”不屈的战士正是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尽管重病缠身,他仍然在这狭窄的陋室里,让自己衰败的身心燃起熊熊大火,他要让生命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伏在窗前那破旧的小炕桌上,右手失灵用左手写,双手失灵就用口述。

他要用诗歌塑造坤都庙村民的精气神。他把村里喜爱文学、书法、绘画的村民召集起来,给他们讲艺术创作的心得,鼓励他们为家乡放歌。他创作了诗歌《一个党支部就是一面旗帜》《一个党员一盏灯》等歌颂村支部党建工作,以此激励党员干部团结各族群众一道走上文明富裕路。他还带领村里的文学爱好者,以本村真人真事为素材,创作了《瘦园萍踪》。村民高君瑞、李嘉铭、刘永志三人合撰的诗集《通辽美》,一经出版便受到好评。其中诗歌《拥抱世纪风》被中央电视台《神州大舞台》选用。另外,村民写的五篇作品,被收录进《通辽市文学作品选》。中国国际女子网球挑战赛门票上的一首歌颂通辽的诗,也是出自坤都庙村村民之手……他还“支招”帮村里建立了村网站。

小村的苏醒,小村的美丽,小村的芳香,自然也吸引了外界的眼睛。

《内蒙古日报》发表了题为《第一家农民自己建立的村级网站》的报道:内蒙古著名诗人王磊在乡村建立了书屋,着手提高农村文化档次,活跃农村文化生活,培养农村文学新人。一时间引起了北京、山东、吉林、浙江、河北、江西、湖北、新疆等地媒体和网友的关注。网友说,这是中国农村文化建设的一个新的文化现象。

这世上,有的人一味向外求,迷失于外界的喧嚣与浮华中。有的人建立了广瀚无边的精神世界,肉体局囿一地,灵魂却飞越千里。

在坤都庙村,王磊发扬党的群众路线精神,视各民族兄弟为同胞。

傍晚,金色的余晖映透了林梢,把一片诗意般的祥和抖落在原野之上。简朴的“瘦园”,像童话里的小房子,具有巨大的魔力和吸引力,来来往往的有公务员、教师、文学爱好者,更多的是当地的村民。斗室内夹杂着蒙汉语,还有不同的方言,南腔北调……在这里,各族群众人心归聚、精神相依,情感交融,民族团结呈现新气象。

“园小也有日月/庙隐淤心/春去冬来/五谷吐金”。正如王磊在诗中所言,坤都庙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文明村、和谐村。

“我得到勇敢/我失去怯弱/我把我的心种植在草原/再生出一个新的/壮美辽阔。”在这片土地上,他吮吸着泥土的芬芳,吸收着花草的清香,感受着村民的友善和热情,见证着一个个文学爱好者的成长和成熟。

他把自己比作一粒被风沙爆干的种子,一粒种子播下,它已然生长出一片春天,这是种子的幸福。

峥嵘岁月总是诗

有人说,从艺术认识论看,王磊是落实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最彻底的一位作家。在王磊身上,写作者和革命者的身份永远是合一的。写作已然成为他的生活方式,也是他人生的乐趣,更是他对革命事业的一份自觉担当。

他热爱文学,在新四军后方医院当卫生员时就喜欢上了诗歌创作。新中国成立后,他考入武汉中南工农速成实验中学,他创作的《我的同学》:“战斗吧/我们拿起笔杆/在新的战场上开火了!”,在武汉文坛一炮打响。步入北大的他更是激情四溢,热血沸腾。博雅塔下,兼容并包,天降大任,舍我其谁。在北大读书期间,他创作的组诗《山东好》一鸣惊人,当时连续出版两部诗集《七月,拒马河》《寡妇泪》的学生,更是绝无仅有。彼时的王磊犹如文坛杀出一匹黑马,在中国诗坛引起不小的“轰动”。

王磊说:“诗歌是时代的先声。人民作家,必定把目光紧盯时代的征候。全身心地投入到当下现实与人民群众的火热生产生活中,挖掘人民内心的希望和真实所在,写出贴近人民的作品!”

迄今为止,他出版了诗集《马背上的歌》《大刀歌》《王磊诗选》《王磊行吟集》,序跋集《瀚海取珠》,长篇纪实文学《闪光的足迹》《世上桃园》《瘦园萍踪》《瘦园拾遗》《王磊文集》等多部著作。

有人说,仰望云天和根植泥土,是王磊的一种生命的姿态,也是他的文学作品触动人心灵的原因所在。从烽火岁月到和平年代,从改革开放到新时期建设,他始终是时代的热情歌者,他笔下的诗句,总能给予人以奋进与希望。

2018年,“通辽市首届科尔沁文化政府奖颁奖典礼”上,王磊被授予“科尔沁文化特殊贡献奖”。“少年参加革命,燕园激扬豪情。背井离乡三千里,百年韶华,携诗同行。时代的歌者,人民永远在你心中。年过古稀未伏枥,犹向苍穹寄深情。你是科尔沁的骄傲,让我们以诗的名义向你致敬!”一段简短的颁奖词是对王磊一生的诠释。

作家剑钧说,王磊惜才、爱才,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多年来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作家,尽管有许多人惋惜他没有选择更广阔的平台进行文学创作,可王磊却心静如水,初心不改,甘做科尔沁草原上一位孜孜不倦的育花园丁。

著名诗人阿古拉泰说:“如果当年他留在北京,社会地位和生存环境必然会很优越。可是在通辽这片土地上,他感受到了温暖和价值。他真正懂得人生精髓,他省略很多人一生都在忙碌追求的繁杂的东西。他并非诗意的隐居,而是有意的苦行。他过着最简朴的生活,做丰富的精神思考。他像一颗飘落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他不被尘世搅扰,心如明镜,内心纯净、丰盈!”

当代诗人张志民曾为王磊写下一副对联:“三石为磊愿铺路,四笔成王甘为民。”这不仅仅是对他名字的诠释,更是他一生中真实的写照。

寒来暑往27载,“瘦园”成了联结城乡文化的纽带。村民们喜欢来这里,文人墨客更喜欢来这里。如今,这里的诗人老了,他那如炬如电的眼睛看不清了,记忆也大不如从前,但他依然惦念着科尔沁草原每一个热爱文学的孩子,期盼他们来到瘦园为他读一篇文章,吟诵几首诗。

人生一粒种,漫野花盛开。诗人不知道,他播种的种子已经长成一片绿荫,润泽整个草原。

一个人,一间老屋,一座北疆小村,他远离故土,扎根草原,任凭凄风苦雨,守望相助!

他说,高大罕山如我父,广袤草原如我母。

他说,假如真有再转世,投胎还回大草原。

他说,人去事业不结束,生命化作一捧土。

他说,一捧黄土长五谷,回头再唱红旗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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