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俊华
找宿,在我的记忆中,这是四十多年前的词,就是家里住不开了,到别人家借住两宿。
在我十七岁之前,家里只有一间半房,正屋一铺南炕,北侧还有个能住两人的小屋。在我十来岁时, 哥哥姐姐就去了外地上学工作,家中只剩下父母、弟弟和我,我们都住在南炕。时间一长,土炕的炕洞里就会於下的灰土,炕洞的立砖上挂满焦子,影响排烟,所以,每年初冬,父亲都要扒炕,清理炕洞。每次扒炕,父母和弟都得挤在小屋住两天,而我只能去找宿。
找宿,可和现在的孩子们为了玩到同学家住两宿不一样,那时候,家家住房条件都不好,亲戚朋友住的都是公房,多数都是一大家子六七口人住在一间半的房子里。去谁家,都是和人家哥们弟兄抢地方,一住就是三四天,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则,当时的生活条件不好,也没件像样的线衣线裤,贴身穿的就是短裤,睡觉时都是光着膀子,实在有点难为情,所以,每次去找宿我都老大不高兴,噘着嘴接受父母的“任务”。
去找宿的人家通常都有和我合得来的小哥们、小同学,否则就会更尴尬了。找宿的时候,我会在家把作业都写了再去。那年代,没有电视,和小伙伴一起翻看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的小人书,赶上停电,就衣服一脱,既不刷牙也不洗脚,早早钻进被窝,唠唠小朋友间的乐子事。说睡觉,眼睛一闭就到天亮了。我还爱面子,早上人家大人一起来做饭干活,我就觉得自己再不起床就会让人笑话,所以赶紧轻手轻脚地起来穿好衣服一溜烟儿跑回家。
当时有户人家,我们两家大人关系很好,我叫男主人杨叔,他家虽说也是一间半房,但是南北炕,四个孩子都不大,老大是男孩,和我同学,还算宽敞些,杨叔杨婶为人也和顺,从不打骂孩子,我们去了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在他家住感觉随便,不拘束,所以,去杨叔家找宿的次数最多。杨叔家不仅小人书多,有时候我们这几个孩子还能玩上一阵扑克,有两次早晨起晚了,我还在人家吃过早饭呢。
除了到亲戚朋友家找宿,场部的值班室我也住过,但是次数很少,那里我也真不愿意去住,炕席、被褥都黑乎乎的,气味十分难闻,室内还灰土暴尘的,值班打更的都是大人,和我没话儿,时不时还来人唠闲嗑。
当然,在当时找宿不是我一家的事,左邻右舍,屯里屯亲的多了,扒炕要找宿,家里来亲戚住不开了也要找宿。我去人家找宿,人家也有来我家的。记得老姐就把她的小姐妹领家来,她俩住在里间小屋,只有她俩都进了里间屋我才敢脱衣服进被窝睡觉。
时光荏苒,自己也年逾五旬,住着宽敞明亮舒适的楼房,但经历过的岁月,永远不能忘怀。
(作者单位:库伦旗人民检察院)